毒箭、箭毒与麻醉
美洲的印第安人善于利用弓箭,经常用弓箭狩猎和御敌,但是往往发现弓箭的杀伤力不够强大,有时尽管射中或者射伤猎物,不少的猎物还是逃之夭夭。后来他们在箭头上涂上毒药,这就成了毒箭,有了毒箭,猎物逃脱的机会就小多了。涂在箭头上的毒药称之为箭毒,用于制作毒箭的毒药有很多种,例如蛇毒、毒蛙的汁液和某些植物的提取物等等。人们食用毒蛇和毒蛙的毒汁毒死的猎物以后也容易中毒,但是某些植物的毒液制作的毒箭能毒死动物,人们食用这些动物却不会中毒。
估计人类使用这种植物箭毒的历史非常悠久和普遍,美洲、亚洲、非洲都能发现当地的土著熟练地使用箭毒。
现在所称的箭毒,一般是指由南美产的几种马钱子科和防己科植物的提取物,主要用于制作筒箭(装在竹筒或其它管筒中靠吹气发射的毒箭),其中主要的毒性成分因此被命名为筒箭毒。年,科学家从箭毒中提取出筒箭毒碱。对其进行研究,发现筒箭毒碱干扰神经和肌肉之间的信号传递,使肌肉不能收缩而麻痹,因此被毒箭射中的动物无力奔跑,如果剂量更大,影响呼吸肌的收缩时,就会窒息而死(是不是就像传说中的“含笑半步癫”?)。如果服用筒箭毒碱,却不会中毒,是因为它在在胃肠道不会被吸收入血,无法到达神经和肌肉;如果通过静脉注射或者是破损的伤口就能进入血液而运输到全身而中毒。
40年代,筒箭毒碱作为肌肉松弛药进入了医学殿堂。在此之前,手术中为了达到肌肉松弛的效果,必须加深麻醉,而一些病人因不能耐受深度麻醉而死亡。如今肌肉松弛药是全身麻醉的常用药物,它能特异地麻痹肌肉,而对全身其他系统的影响极其轻微。肌肉麻痹后很多手术和麻醉的操作就轻而易举,例如骨折复位、暴露腹腔深部器官和气管插管和机器通气等等。
筒箭毒碱刚刚在麻醉中使用的时候,医生以为它具有麻醉作用,仅仅用了筒箭毒碱后就给病人做手术,因为肌肉麻痹了,病人既不能动,也不能叫喊,可以顺利地给病人做手术,等药效过了以后才发现病人经受了无尽的痛苦。随后人们逐渐认识到肌肉松弛药的特性,它既没有镇痛作用,也没有让人意识消失的作用。当时筒箭毒碱的一些副作用还没有得到全面的认识,与之相关的恶性事件层出不穷,有医生甚至发表论文声称应用筒箭毒碱后麻醉的死亡率提高了6倍。随着认知的加深,应用肌肉松弛药变得普遍而且安全。
筒箭毒碱在麻醉中的应用开启了麻醉的一个时代,从此,全身麻醉的三要素得到确认:镇静、镇痛和肌肉松弛。也就是说全身麻醉的时候,病人必须没有知觉,感觉不到疼痛,同时肌肉是松弛的,不能动。
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们根据筒箭毒碱的分子结构人工合成数十种肌松药,合成的肌松药药效更好,副作用更少,大大地提高了麻醉的安全性。
肌肉松弛药必须由受过专业训练的麻醉医生或者ICU医生使用,而且必须同时应用镇静催眠药物和建立人工通气,否则在清醒状态下用肌松药,因病人控制不了肌肉而会有可怕的濒死感;若没有人工通气,紧接呼吸肌肉麻痹的就是死亡。
亚马逊丛林的植物就这样从毒箭、箭毒到走进了现代手术室。肌肉松弛药的历程,见证了人类认识自然的过程,也促进了麻醉知识和技术的进展。